今晚去牿嶺街看三缺一劇團的<耳背上的印記>
沒想到也觸動了我父親給我的印記。
為人子女,身上都會承載著父母烙下的印記。
無論你走多遠,或是穿上多厚重的外衣,它就是會在那裡,而且時候到了,它就是會紅腫疼痛。
我的印記是我父親給的,感覺是烙在心上。
九歲那年,父母決定離婚,
我媽把我叫到小小的客房裡要我這個姐姐做代表,決定以後姐弟兩人要跟爸爸還是媽媽住。
還沒長到120公分的我,低頭看著平常需仰望的一百八爸爸半躺在地上倚著牆,擰著頭避開我的視線和他眼裡的淚水.......當他淚水湧現的那一刻,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那印記的疼痛。
我用非常堅定的口吻說:我要跟爸爸。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爸猛地抬頭,臉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以為他會失去一切。
看完這戲,我才瞭解,原來我很早就發現我父親留給我的印記,並且擁抱它。
雋展非常有趣地在節目單裡提到他在重作這戲時發現的“印記、性格、和命運的三角形輪迴”:
在性格決定命運之前,在形成性格之前,在我們還沒有真正的清醒,還沒學會何謂自主,人格還在成形的整個過程中,文化環境家庭學校,一切都有可能對我們形成印記,印記這個名詞裡面,似乎還有一種被動的動詞屬性,有一種“不得不”的情感,就如同我們無法選擇所生的年代,也無法選擇生我們的父母。因此印記是人必然遭遇的一種被動,但當我問出"為什麼我是這個樣子"時,當我對自己好奇,對自己與他人關係好奇時,主動便產生了,某個時期主動是一種反叛,但對我而言真正強大的主動是一種諒解與理解的過程。
也許我太早就被印記灼傷,以至於到了叛逆期缺少伊底帕斯的悲劇過程。好像早在九歲那年我就已經被戳瞎了雙眼,開始以某種化外的角度在看人世間悲歡離合,以及接受自己是孤獨的命運。我對印記的理解過程來得太早,應該是來自我對我父親莫名且強大的愛。我們彼此的關係聚少離多,成長過程中話也沒說到幾句,但只要他的一個聲音或是一個眼神,我就可以感覺到心頭印記的灼熱。我以接受父親在我身上留下印記的態度成長,有意識地觀察自己的人格發展---哪些地方我想像我爸,哪些不好的地方我要避開,我要誠實且正面地發展我想要的人格....終究,我都是以他為基準。但這對我的命運會有什麼影響呢?
從小到大,我自以為父母離異對我來說沒有造成任何心理上的影響。直到最近當周遭的朋友都開始結婚、生孩子、為家庭忙碌或是為自己的歸宿煩心,我才發現---我異常地冷靜。從我的家庭經驗,我真的覺得婚姻不是必要的,結婚可以離婚,而且說不定第二次的婚姻會更美滿因為你已經從第一次經驗裡學到了教訓。寧缺勿濫變成我的口頭禪,但當我看到朋友們很幸福的婚紗照的時候,我也是打從心底,像是做媽的一樣為大家感到開心。但是,孤獨,真的就是我的命運嗎?我當初希望不為自己設限,沒想到現在卻走到類似萬物皆空的地步,我該抵抗它嗎?但是要如何抵抗?
唉,說到頭來還是希望有人愛。
但是也強烈推薦大家去看三缺一的<耳背上的印記>!
我在紐約的三年其實一直都有在默默地觀察湘儀和雋展的作品
從上次在新人新視野看過他們兩人合作的<偶戲練習---男孩> 加上這次的製作,
讓我更加喜愛這兩位情感細膩又瞭解如何與觀眾分享的劇場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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